现在变成大学生了,最近总算适应跟高中不一样的上课方式。
之后就能比较常更新(?)大概吧
最近看了些新的奇幻类小说,对overlord,哥布林杀手之类印象挺深刻
这些作品提醒我一些事情——对于罗德兰和它周边的世界虽然在脑里有架构,但这些世界的更外围又是如何呢?有没有和诸神或龙的信仰完全不同体系的 ?有没有和亚诺尔隆德同等强大的文明?有没有人类、诸神、巨人和龙以外的智慧种族?
日后或许会架构看看,不过,现在还是要先架构好索拉尔的故事。
逐日 第六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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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盖尔分别以来,过了十一天。
看到农奴们被督军欺压时的愤怒、盖尔与自己认识时的愉快、头盔上新装饰的红羽毛……
还有,战争的恐惧感、被活尸包围的绝望、与盖尔分别的决心、杀害巴勒德尔人与同袍的愧疚……
一切仍历历在目。
我在离开那座城市——巴勒德尔城之前的最后一场战斗中,杀了百余名士兵,勉强履行了自己的职责。
理应要为自己高超的战技自豪吧——然而杀害自己的盟友、同胞,而且还是在不明究理的情况下开打——这有何荣誉可言呢?怎幺值得自豪呢?
在离开那里之前,我做了生平第一次的 。
偷了食物和水。
军团里本应因大量 而解决供不应求的粮食问题,但似乎是受到杀戮的影响,血腥与冲突的气息不减反增,无论贵族还是农奴的眼中都闪烁着人吃人的凶光。
害怕,于是我选择独自逃离。
虽然都是能长久保存的乾粮,但一个人的背包能带走的充其量只有三天份。在山野间跋涉的一周, 着野菜、野果、小动物以及乾粮的交互补充,勉强撑到了城市。用剑当作汤杓、盾牌当作浅底的锅子,是段想忘记也办不到的特殊经验,武器虽然已经洗涤过,但仍残留着野鼠的油脂气味。
我现在逗留的城镇,叫作洛斯里克,洛斯里克就是巴勒德尔语的“隆德”——也就是“大城市”。
确实是一座规模不凡的城市——城中人口据说约有30余万,有很完整且规划良好的街市,高大的城墙完整包围着城区。他位在巴勒德尔境内的最西侧,也是最北侧——虽然在诸神之地似乎还有一块更西边的飞地。总之,是巴勒德尔与大平原的各国往来的重要贸易据点。因为巴勒德尔全境几乎都是高原与山地,如果想从大平原前往巴勒德尔,就势必要经过扼守山隘的此地,否则就只能爬上高耸的峭壁,或是航入南方的地中海,从国境南侧的谷湾登陆。
但是,海域南方有蛮荒的民族与亚人种,相当危险。他们虽然会对诸神之国——亚诺尔隆德定期朝贡,却也经常劫掠各个亚诺尔隆德旗下的附庸国,特别是我故乡的亚斯特拉,因为与蛮族只相隔一个短短的海峡,南边经常会有崇拜异教的蛮族渡海来犯。
“兵家必争之地啊……”
我手里拿着夹着蔬菜与乾酪的硬麵包,看着这座城市的夕阳。
手里的伙食是到这城市之后,用打零工换来的——刚抵达时是早上,入关之后立刻找了旅社,并提出“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工作来换取住宿”这样为难人的要求。店主虽然面有难色,却还是帮我问到附近一间铁匠铺的工作——打磨和试刀。
这不算是低薪的工作,幸好我平日保养武器的技术受到铁匠的认可,在铁匠的帮忙下,在他家暂且住下,伙食也由他来提供。
天无绝人之路呢。我打算暂且在这座城市生活一阵子,铁匠说我目前担任的工作原本都是由他 来负责,现在 出远门,暂时没有人手帮忙。等到铁匠聘到新人之后,我就该积极规划回乡的路线了。
洛斯里克到亚斯特拉,是段遥远的路途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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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伯伯,我回来了。”
“回来啦,小弟。”
伯伯——尤里斯先生——他就是我所说的铁匠。
长得略矮,但是身体壮实,秃头,满脸苍白络腮鬍的老人,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头典型的侏儒形象。
“先前你那份破破烂烂的锁甲,已经替你修好啰。”
“嗯?”
怪了,不记得有拿钱请伯伯帮忙修理。
“你那什幺表情啊?我才没打算找你拿钱咧。功德而已啦,做功德。”
“可是伯伯,我不能让你这样做白工啊。”
“才没做白工咧。打磨这种要技术的粗活,我这里提供的烂食宿哪可能请得了?别啰唆啦,来,吃晚饭!”
我在餐桌旁坐下,面朝伯伯。今天的晚餐是伯伯自己煮的豆子浓汤,加了点牛 和麵粉勾芡,并放了一些燻肉丁,简单,但好吃。
“小弟啊。”
“怎幺了,伯伯。”
“抱歉啊,擅自拿走你收好的铠甲。”
“没这回事,伯伯还愿意帮我修好他,我实在太感谢。”
“不是的,那个…… 是惨烈的战斗啊。”
举着汤匙,我的手突然僵住。许多不堪的画面涌入脑海,呕吐感跟着冲出。
——硬是压抑下来,可不能因为吐把食物浪费掉。况且只因为一句话就激动成这德性,我也太嫩了吧?
“抱歉啊,没打算勾起你不好的回忆,不过也是在所难免吧。那副铠甲你似乎清洁过,不过即便尘土全擦乾净,还是有很多平常很难沾到血的地方卡着血渍。而且这副铠甲看起来不像是年久失修,没人保养的样子,却受到这幺严重的损伤,除了在一场战斗里头受到异常的损伤以外,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。”
“确实是如此,不过也不算是一场惨烈的战斗——因为,那样的战斗连续发生了好几次。”
“一定很辛苦吧。”
伯伯打开一个小陶瓶——他都把今天 的酒装在小陶瓶里头。
“喝点吧。”
接下递过来的陶瓶小酌——葡萄酒,而且是市面上能轻易 到的劣酒,不过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,还不坏。
“我啊,本来有三个 。”
伯伯也喝了一口,接着说道:
“老大出生不久就夭折了。老二平安长大 ,本来是打算让他继承店面的,但他后来被军队选拔,做骑士去,就一直待在首都。”
“骑士?是巴勒德尔还是伯尼斯?”
“伯尼斯团的哦。”
“哇!那不是非常厉害吗?一定长得很高大吧。”
“确实是这样啊,身高一米九,孔武有力,国王寄来的年俸也高得吓人。”
伯伯又喝了一口。
“……不过,应该也跟不死人们一起葬身在首都了吧。”
伯伯看起来很郁闷的样子。
不行,我得换个话题才行。
“伯伯,您不是还有一个 吗?现在在做甚幺呢?”
“啊,你说那臭小子啊,一直到前阵子都是那小鬼帮我打磨的呢。”
伯伯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生气,但脸上充满笑容。
“是个不长进又喜欢摸鱼的家伙,明明头脑不笨,但就是得过且过。”
“咦?是坏孩子那种类型的吗?”
“不是什幺坏孩子,只是爱偷懒罢了。”
伯伯笑了出来。
“明明一直抱怨说不想做铁匠,又一直说什幺「纯粹的小铁匠铺门路不够广」要改变经营方法什幺的,整天想些奇奇怪怪的新点子哩。“
“哥哥去当骑士,弟弟又 不住,店里的情况不会很不妙吗?”
“不会哦。那小子,嘴上一直说这个烦,那个烦的,其实晚上跟清晨经常偷偷自己去开炉子呢。我原本以为他是在赶白天偷懒没做的部分,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尝试改良製程。”
笑容在伯伯的脸上挤出弧形的皱纹。
“店面有人照顾 是太好了。”
“不,也不再是这样了。”
伯伯的笑容还残留在脸上,但口气彻底转变。
“……也是战争吗?”
“是啊,战争为这间铁匠铺带来无数生意,但也带走我两个 。前阵子,不死人的消息传开来没多久,国王立刻发出徵召令。
本来,因为这个家只剩一个能继承家业的青年男人,所以我们不用被徵召。但我虽然老,身体状况却被认定成可以作战,所以我的 没有被徵召,而是我被徵召。”
说着说着,他双眼似乎泛红。
“那个傻孩子,徵召前一晚,自己带着装备和兵单偷偷溜出去了……明明让我这快死的过去不就好了吗……”
他颤抖的双手,搭上我的肩膀。
“索拉尔啊,告诉我:你经历的那场战争有多惨烈?倖存者多不多?是你那边活的多,还是对方活的多?”
“……我作为其中的参与者,没办法很清楚地从旁看清整个战场,能告诉您的只有一小部分。”
不愉快的画面不断浮现,但我选择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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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我不应该说那些话。
谁知道呢?也不会有人给我解答。
离开前的那次血腥屠城,并不是纯粹的两方对立,而是军团内的两个阶级内斗外加与巴勒德尔人还有活尸之间的乱斗。
倖存者就数量来说有上万,但比例而言不到五分之一。这五分之一中,巴勒德尔人更是连百分之一都不到。
那个甘愿顶替父亲受召的青年存活的机率能有多高呢?我 不了。在那里杀了一百多人的我,也许就在不知何时,已经亲手结束那名青年的性命也说不定。
即便如此,铁匠尤里斯并没有怨恨我,“你不需要愧疚,这不是你需要负责的事情”,他只是这样说的。
说起来,明明我从未提及,为什幺他会知道我是教廷联军的士兵?也许他找到被我藏起来,那件印着白环纹章,沾满血渍的黑色衬衣?还是他只是从战况的严重程度做单纯的猜测?如果 是猜测,又为什幺不选择相信是巴勒德尔的胜利呢?为什幺这幺悲观呢?
战争是这幺令人绝望的吗——以前的我不会认同尤里斯的看法,那时我相信战场上充满荣耀与奉献——现在却再也无法认同过去的自己。
“那就是地狱,货 价实的。”
在城里的钟塔顶端,我远眺黎明,吃着手里的麵包。
好在还有这副景色。
好在还有凉爽的晨风。
好在还有手上这块麵包。
不论造访过何等地狱,这些日常都足以抚平它带来的伤痛。
或许需要时间吧,而且是很久,很久的时间。但终有一日,人们能够淡忘悲伤,道别死者,继续履行生者的责任。
——我想,人之所以奔赴战场,并不是为了荣耀或名誉,而仅是为了这座钟塔上所能收尽眼底的一切。
“嗯?”
城墙外的 木全部剃光,夷为平地,所以能清楚看到远方的地平线上涌现出许多密密麻麻的黑点,正向城墙前进。
数桿旌旗也随着黑点的行进,逐渐浮出地平线。
——黑色的底,白色的圆环。那是教廷联军的旗帜。
迟早会来的。这里是从巴勒德尔山区返回大平原的唯一通道,教廷只可能选择这条路线。
只不过,来时是以援助者的身份自居的联军,在做出那样残 的举动后,这次又该以什幺身分向此城借道呢?
“但愿一切平安无事,两方无人伤亡。”
我跪下来祈祷,但对于主神——洛依德——是否仍能听见 们无助的呼喊,已经毫无信心。
尤里斯伯伯说过他信仰的是失去名字的太阳神之子。
虽然不抱期待,我改为面向黎明的旭日祈祷。
“但愿一切平安……”
—待续—